荷西有个很大的优点,任何别人觉得三毛做的疯狂的事,他都觉得理所当然。
说时迟那时快,我正要走,这三个沙哈拉威人其中的一个突然一扬头,另外一个就跳到我背后,右手抱住了我的腰,左手摸到我胸口来。
我将四十块钱给了她,然后四处张望。这个房间除了乱七八糟丢着的锈铁皮水桶外没有东西,光线很不好,一个裸体女人出来拿了一个水桶又进去了。
我的劲一向是很大的,说到玩,决不气馁。
在他们的观念里,结婚初夜只是公然用暴力去夺取一个小女孩的贞操而已。
我想的很清楚,要留住你在我身边,只有跟你结婚,要不然我的心永远不能减去这份痛处的感觉。我们夏天结婚好吗
我有许多好看的衣服,但是平日很少穿。我伸头去看了一下荷西,他穿了一件深蓝的衬衫,大胡子也修剪了一下。好,我也穿蓝色的。我找了一件淡蓝细麻布的长衣服。虽然不是新的,但是它自有一种朴实优雅的风味。鞋子仍是一双凉鞋,头发放下来,戴了一顶草编的阔边帽子,没有花,去厨房拿了一把香菜别在帽子上,没有用皮包,两手空空的。荷西打量了我一下:"很好,田园风味,这么简单反而好看。"
漫漫的黄沙,无边而庞大的天空下,只有我们两个渺小的身影在走着,四周寂寥得很,沙漠,在这个时候真是美丽极了。
正是黄昏,落日将沙漠染成鲜红的血色,凄艳恐怖。近乎初冬的气候,在原本期待着炎热烈日的心情下,大地转为一片诗意的苍凉。
荷西看见我治病人如同玩洋娃娃,常常替我捏把冷汗,他认为我是在乱搞,不知乱搞的背后也存着很大的爱心。
那时的姑卡梳着粗粗的辫子,穿着非洲大花的连身长裙,赤足不用面纱,也不将身体用布缠起来,常常在我的屋外呼叫着赶她的羊,声音清脆而活泼,俨然是一个快乐的小女孩。后来她来跟我念书,我问她几岁,她说:“这个你得去问罕地,我们沙哈拉威女人是不知道自己几岁的。”她和她的兄妹都不称呼罕地父亲,他们直接叫他的名字。罕地告诉我姑卡十岁,同时反问我:“你大概也十几岁吧?姑卡跟你很合得来呢。”我无法回答他这个荒谬的问题,只好似笑非笑的望着他。
阿布弟拉开布帘进去了很久,我一直垂着头坐在大厅里,不知过了几世纪,听见姑卡“啊--”一声如哭泣似的叫声,然后就没有声息了。虽然风俗要她叫,但是那声音叫得那么的痛,那么的真,那么的无助而幽长,我静静的坐着,眼眶开始润湿起来。 等到阿布弟拿着一块染着血迹的白布走出房来时,他的朋友们就开始呼叫起来,声音里形容不出的暧昧。在他们的观念里,结婚初夜只是公然用暴力去夺取一个小女孩的贞操而已。
真正的社会败类,地痞流氓,在沙漠倒是没有,大概此地太荒凉了,就算流氓来了,也混不出个名堂来
这些沙堆因为是风吹积成的,所以全是弧形的,在外表上看去一模一样。它们好似一群半圆的月亮,被天空中一只大怪手抓下来,放置在撒哈拉沙漠里,更奇怪的是,这些一百公尺左右高的沙堆,每一个间隔的距离都是差不多的。人万一进了这个群山里,。我给它取名叫迷宫山。
我打开车门一面叫一面向他跑去,但是荷西已经踏进这片大泥沼里去了,湿泥一下没到他的膝盖,他显然吃了一惊,回过头去看,又踉跄的跌了几步,泥很快的没到了他大腿,他挣扎了几步,好似要倒下去的样子,不知怎的,越挣扎越远了,我们之间有了很大一段距离。
我在想,我正疯狂的爱上了一个英俊的跛足军官,我正跟他在这高原上散步,四周长满了美丽的石南花,风吹着我的乱发,他正热烈的注视着我--真是浪漫而痛苦的日子啊!
灯亮了,一群一群的飞虫马上扑来,它们绕着光不停地打转,好似这个光是它们活着唯一认定的东西。 “我在想,飞蛾扑火时,一定是极快乐幸福的。”
我远远的看着他,却无法替他出力,急得全身神经都要断了,这好似在一场恶梦里一样。
四周除了风声之外就是沙,镑镑的在空气中飞扬着。前面是一片广大的泥沼,后面是迷宫山,我转身去望太阳,它已经要落下去了。再转身去看荷西,他也正在看太阳。夕阳黄昏本是美景,但是我当时的心情却无法欣赏它。寒风一阵阵吹过来,我看看自己单薄的衣服,再看看泡在稀泥里的荷西,再回望太阳,它像独眼怪人的大红眼睛,正要闭上了。
冷,像几百只小刀子一样刺着我,应该还不到零度,我却被冻得快要倒下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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